“所以你拼命提升武道，强迫自己在三十岁前成为天下第一。”

南宫仆射面容平静，看着眼前这个初次相见便洞察她内心深处的少年，淡淡说道：“我没有选择。”

秦长安点头：“那就来吧，尽管放马过来。”

南宫仆射沉默片刻，忽而微笑，那笑容让秦长安有些恍惚。她首次在他人面前展露笑颜，轻声道：“多谢。”

秦长安想了想，说：“不必言谢，打完后陪我喝一杯就好。”

南宫仆射嘴角勾起诱人的弧度，应道：“好。”

南宫仆射足尖轻点，身影如同离弦之箭，朝着秦长安猛冲而去。然而，就在下一瞬，她竟如影子般回归原地，仿佛未曾移动半步。对面，秦长安悠然挥袖，动作轻描淡写，仿佛仅是拂去了尘埃。

南宫仆射的眼神一沉，刚才她已逼近秦长安，刀意正浓，却在对方轻挥衣袖间，毫无抵抗之力地被逼退。那一刻，她仿佛感受到了一座巍峨高山的威压，又似成了一叶浮萍，在汹涌的东海浪涛中随波逐流。那一刻，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油然而生——此人的道行深似海。

这非单纯力量的悬殊，而是境界的天堑。南宫仆射早在随徐奉年北上凉州前便已晋入一品，入得听潮阁不足半年便登二楼，步入指玄之境。但在秦长安面前，她竟生出了难以逾越的高山仰止之感。

一品武者，分指玄、天象等四重境界，天象之上，则是传说中的秦地仙人。也就是说，这位看似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，其修为至少已达天象境界！

即便南宫仆射性格沉稳，识破这一点后亦是惊骇不已。江湖传言，离阳十大高手之末，人称“人猫“的韩生宣也不过是达到了指玄境，换言之，指玄境已是迈入天下前十的门槛之一。而这十人中，前三与后七又分属不同境界。

武帝城主王仙芝，号称天下第二，未尝败绩；桃花剑神邓太阿，新一代剑道领袖；青衫曹官子曹长卿，有“官子无敌“之美誉。这三人早已跨入天象，尤其是王仙芝，恐怕已触及仙人之境！

然而，无论是王仙芝、邓太阿还是曹长卿，他们进入天象时皆远不及秦长安年轻！这意味着，眼前的少年，不过十五六岁，却已有资格与邓太阿、曹长卿并驾齐驱！

为何江湖从未闻及秦长安这等妖孽少年？南宫仆射深吸一口气，尽力摒除杂念。

秦长安从容而立，双手背负，笑容温和。之前的交锋虽只是一刹那，但他已大致探知南宫仆射的实力。

南宫仆射的确身处指玄境，但体内气机并不算深厚，较之常人稍逊。然而，她气机流转的速度却让秦长安眼前一亮——快，快得不可思议，如同流光一闪，令人难以置信！

要知道，气机流转的速度并非随意可调，它受限于体质的承受能力。气行经脉，速度愈快，对体质的压力愈大。武道有言：“气长千里，方为人天“，即在一口气之间，气机在体内流转千里，便是步入仙人之境的标志。

因此，一品四境最直观的区分，在于气长所能达到的距离。指玄高手，气行五百里已至极限，若想更快，除非突破天象，或以损耗体质为代价。

但南宫仆射追求气机速转，付出的不仅是体质的损耗，更是寿命的牺牲！这无异于自寻死路，以寿元的缩短换取武道的进步，已非简单的“武痴“二字可以概括！

秦长安心中轻轻一叹，他知道南宫仆射为何如此。据闻，她立志在三十岁前成为天下第一，亲手复仇。而三十岁后，生死已不计。

南宫仆射突袭秦长安，恼怒只是托词，实则是视他为武道修行中的砥砺石。与埋头听潮阁武库研习武典相比，实战，尤其是与天象高手的对决，对她来说更为宝贵。

正是理解了南宫仆射的心思，秦长安才会有那句“尽管出手“。对于徐奉年，秦长安自是不满，但对南宫仆射，他却有几分赏识。毕竟，他们都走的是广泛阅读以助武道的路子，只不过南宫仆射沉迷于秘籍，而秦长安则视野更宽，三教九流无所不包。

秦长安抬目望向南宫仆射手中的绣冬春雷，略作沉吟，伸手一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