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祯皇帝审视着李若琏：“起来吧。朕问你，京师的三千锦衣卫，他们的战力究竟如何？”

李若琏沉默片刻，眉头紧锁，似乎在斟酌每个字的分量，然后才缓缓开口：“陛下，锦衣卫如今已名不副实。内部**严重，吃空饷成风，监察百官之力已不复存在。即便是与寻常士卒交锋，恐怕也难以取胜。

崇祯皇帝微微点头，似乎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，他轻叹一声，继续问道：“吴指挥使对东厂言听计从，锦衣卫处处受到东厂的压制。再加上欠饷严重，朕知道，你手下那些有本事的人早已另谋出路。剩下的，不是老弱病残，就是混日子的。”

“但即便如此，锦衣卫的火器使用如何？”崇祯皇帝突然问道。

李若琏回答道：“陛下，锦衣卫每年都会有考核，火器、弓弩、近战、骑马都是必考项。虽然他们可能无法达到精通的地步，但熟练使用还是没问题的。”

崇祯皇帝听后，心中稍安，他知道，即便锦衣卫已经不如从前，但至少在火器使用上，他们还是有一定优势的。

“好，那我们就先放下锦衣卫内部的问题。”崇祯皇帝话锋一转，将话题转向了流贼，“朕听闻流贼有一首诗，你可知道诗的内容？”

李若琏犹豫了片刻，才低声说道：“陛下，那诗……臣不敢念。”

“无妨，朕想听听。”崇祯皇帝语气坚定。

得到允许后，李若琏才鼓起勇气念道：“朝求升，暮求合，近来贫汉难存活。早早开门拜闯王，管教大小都欢悦。杀牛羊，备酒浆，开了城门迎闯王，闯王来了不纳粮。吃他娘，着她娘，吃着不够有闯王。不当差，不纳粮，大家快活过一场。”

“李若琏，”崇祯皇帝抬起头，目光如炬，“朕想把这首诗改一下，传遍京师，你觉得最快需要多久？”

李若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，他挠了挠头，疑惑地问道：“改诗？陛下，这……这流贼的诗是禁诗啊，能改成什么样呢？”

崇祯皇帝微微一笑，似乎已有了计划：“朕自有妙计。你只需告诉朕，最快需要多久。”

李若琏沉吟片刻，然后回答：“若陛下有妙计，臣定当尽力，最快三日之内，可让这首诗传遍京师。”

“好，速取纸笔来！朕此刻便为你修改，前面部分舍弃，直接从后文起笔。”

李若琏立即恭敬地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，准备记录皇帝的每一个字。

“开了城门迎闯王，闯王来了不纳粮。”

子孙斩，妇孺夺，家园田产化为灰！

风来疾，电去速，哀鸿遍野声声悲！

不耕田，不拓土，明年百姓泪成行河！

崇祯皇帝一口气念完，字句间透露着决心与果断。他反复念了几遍，觉得词句流畅，韵律和谐，即刻安排人手，在京师广为传唱！”

臣领旨！李若琏虽心中疑惑，但皇帝的命令不容置疑。

正当李若琏准备告退时，崇祯皇帝缓缓站起，身着一袭补丁龙袍，缓缓走到李若琏身边。李若琏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帝王之气，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。

陛下，臣惶恐不安。李若琏浑身颤抖，声音几乎颤抖到无法听清。

李卿不必惶恐，朕有两件大事要交托于你。崇祯皇帝语气平和。

请陛下示下。李若琏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，准备聆听皇帝的旨意。

第一件事，你要确保内阁成员的安全，尤其是朕今日提拔的那些人，你能否做到？崇祯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信任与期许。

李若琏虽然心中压力巨大，但仍旧坚定地点头，陛下，臣定当竭尽全力！

好！若有差池，唯你是问。第二件事更为棘手，朕思来想去，觉得唯你能胜任。崇祯皇帝的声音更加深沉。

李若琏心中的恐惧逐渐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重用的兴奋与期待。他终于明白，这是皇帝对他的信任与考验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声音坚定而有力：“陛下，臣虽年近四十，但武艺未曾有丝毫懈怠。只要陛下一声令下，无论是刀山火海，还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，臣都将勇往直前，绝无退缩之念。”

崇祯帝听后，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，声音也提高了几分：“好，很好，朕深感欣慰！”他所看重的，正是李若琏这份难能可贵的忠诚与勇气。

“敢问陛下，有何任务需要臣去完成？”李若琏恭敬地问道。

“朕要你，去刺杀一个人。”崇祯帝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。

“刺杀何人？”李若琏心中一惊，但仍旧保持着镇定。

“是朕。”崇祯帝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。

“什么？！”李若琏如遭雷击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，再次确认道：“陛下，臣……臣刚才没有听清。”

“朕让你刺杀朕！”崇祯帝重复了一遍，语气坚定而果断。

“啊！”李若琏震惊之下，几乎失态，他猛地抬起头，看向崇祯帝，只见对方脸色平静，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。他急忙稳住心神，重新跪好，不停地磕头：“陛下恕罪，臣失态了，求陛下恕罪。”

“你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，乃朕之亲军，理当效忠朕一人。但今日朕让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，你作何感想？”崇祯帝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严厉。

“陛下，臣宁愿违抗圣命，也绝不能做出此等不忠之事！”李若琏声音颤抖，但语气却坚定无比。

崇祯帝微微皱眉，他深知李若琏的忠诚与勇气，也明白此刻必须让他明白自己的意图。于是，他缓缓开口：“你不刺杀朕，朕又如何能杀那帮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？不杀他们，钱从何来？没有钱，朕又如何拯救大明江山？”

李若琏听后，心中一震，他明白了崇祯帝的用意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沉声道：“陛下深谋远虑，臣愚钝未能及时领会。陛下让臣刺杀您，实则是以此为名，戒严京师，从而将抓捕凶手的重任交予锦衣卫。如此一来，谁是真凶，谁是无辜，便全由臣来决断。”

崇祯帝听后，满意地点了点头：“你果然明白了朕的用意。朕就是要你明白，有时候，为了更大的利益，我们必须做出一些看似不合常理的决策。只有这样，我们才能拯救大明江山于危难之中。”

李若琏跪地，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忧虑：“陛下，臣已明了您的意图。然而，臣惶恐至极，陛下乃万乘之尊，若臣稍有差池，其后果之严重，实非臣所能承受。”

“你岂敢有弑君之心？”崇祯帝威严地问道。

李若琏闻言，连忙俯首叩地，颤声道：“臣岂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念，望陛下明鉴。”

“既如此，又何来失手之说？你只需演一出戏，无需真的伤到朕，只需让众人看见你‘行刺’的场面即可。”崇祯帝的语气虽缓，但威严不减。

李若琏深吸一口气，坚定地抬头道：“陛下，此事臣恕难从命。若臣真的如此行事，即便不是针对陛下的圈套，一旦被发现，臣也将背负弑君的罪名，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。”

崇祯帝见状，愤怒之情溢于言表，他猛地一拍龙椅，站起身来，厉声道：“朕乃天子，守国门保社稷，生死早已置之度外。朕所惧者，非死也，乃百姓之苦。他们食不果腹，衣不蔽体，流离失所，这才是朕心中的痛！”

“流贼为何剿之不尽？孙传庭言李自成得民心，何为民心？”崇祯帝目光如炬，直视李若琏。

李若琏沉默片刻，崇祯帝继续道：“民心者，百姓之心也。饥饿时，给他们一口饭，便能赢得他们的心。朕要做的，便是赢得天下百姓的民心。但在此之前，朕需有足够的财力以发饷、赈灾、免粮。否则，大明江山将危在旦夕，这千古罪名，你担得起吗？”

李若琏被崇祯帝一番话深深震撼，他心中翻动着复杂的情绪，许久才艰难地抬起头，“陛下，臣愿领旨。”

崇祯帝闻言，心中的重担似乎轻了几分，他再次松了口气，沉声道：“此事关系重大，你必须亲自去办，且不可泄露半点风声。”

“臣，遵旨！”李若琏郑重地施了一礼，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外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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