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好的编剧不当，积累了这么些年的人脉和技术，摸爬打滚下来不容易，说放弃就放弃？从头开始，去当个服务员还是刷盘工？你怎么想的？别人问我你儿子在干什么，我说什么？我说你在刷盘子？！丢脸被你丢死了！”

听到这话，许牧灵想起了自己在京城时，和方媛每次通话。

她都说好好工作，为了两人的未来。

他起点低微，就是个职高文凭，去哪里都被看不起，人家京痞再磕碜还说自己去过北影上戏，他只能更加努力更加节省地往上爬。

最便宜的就是兰州牛肉面，一碗九块钱，一天两顿。

吃完早点睡，免得挨饿。

酒桌文化哪里都有，把酒喝好了人家才会给你机会。

那就猛灌。

不然谁愿意看你一眼？

因为醉酒，不省人事，没法回消息，还要被方媛吵隔空架。

为了不影响工作，不得不想极端的办法来稳定情绪。

他拼命地往上爬，拼命地向下节省自己，在京城冬日日常蓝色大风警告的干冷冬日里，想着凑个七八年回江南付完首付还有一笔存款，和女朋友结婚，过逍遥日子，那真的勤劳致富啥都有了。

现在——

钱没了，人没了，健康也没了，一切精神财富也无用……

郁闷、委屈、怂、后悔、懊恼、痛苦……都变成了无用愤怒。

“我没偷没抢没靠你养着！你丢你的脸！我的没丢！！！”

在路上，滂沱大雨中，他再也忍不住，发疯似的大吼道。

他费尽全力在吼，可是雨幕太大，声音怎么都穿不出去。

砰！

忽然风过来，直接把伞给掀飞。

下一刻，所有雨水灌在了身上。

衣服转瞬湿透。

再把伞捡回来时，伞已经坏了。

原本想就这么凑合撑回去吧，低头看到了花坛里蜷缩着的小猫。

他叹了口气，把破伞插入泥土，给它们撑着。

小猫似感谢一般，对着他喵喵叫，他起身时小猫也想跟着走。

“不许啊，好好待着，等你们妈妈回来，听到没？”

“不是啊大哥们，我连自己都养不活……”

“对，我都快死了，是真没能力管你们，对不起。”

那可爱模样，让他心头怒意消退不少。

他往前走了几乎，突然头皮发麻，所有头发竖了起来。

还没明白怎么回事，就听到身后“咣”一声。

紧接着一块东西砸在了他后背上，把他疼得宣泄似的大叫几声。

转头看，是块连着水泥砣子的大理石砖。

这玩意儿好几公斤，怎么能飞那么远的？

转头眯眼看去，顿时脸色难堪无比。

一窝小猫全被刚刚的闪电炸了，花坛都被生生崩碎。

“草啊……”

这一刻他真难受地哭了出来，说不出来的难受。

他难受的是，为什么不打死他，要打死这么一窝猫？

一窝猫，整整七只，一瞬间灰都不剩。

早知道他就不该把伞给过去的，他来引雷好了，炸死他吧。

“打死我啊！”

空旷到的街道上，他朝天怒吼。

老天似乎听到了，砰砰又落下两记雷电。

一记在前，一记在后，都在三五米外，就是不打他身上。

怎么样，气死你，就是要让你死不了也活不好。

“草！草！！草！！！”

他找了根灯柱狂砸拳，一片血肉模糊。

找了个没人的车站，默默把裤子衣服脱下来拧干，正好等到公交过来，搭上后也不敢坐着，怕湿了人家座位。

下车后，雨暂时停了。

回到道观房间，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去酒店。

也不知道风湿还是什么的，只觉肩头膝盖有些阴凉沉重。

还有些酥麻。

刚出来就看到松教授站在门口，端着碗汤药。

“喝了再去吧，你身体虚，容易外邪侵身感冒了。”

“嗯，谢谢。”

许牧灵默默地喝完，只觉冰冷身体涌出大量的热。

全身毛孔像是打开了似的，忽然吐出寒气。

一时间，皮肤也暖了起来，全身冒起了白色汗气。

松教授没有说话，看着他，这让他有些不自然。

好一会儿，松教授才道：“我问你一个问题，可能会很突兀。”

“您说。”

“你，相信鬼吗？”

“我……运气不好，没从九年义务教育的网里钻出去。”

松教授笑了，点点头：“你和动物还挺有缘的，先是跟蛇，又是跟猫……这个猫应该是你刚刚遇到的，一共七只，都是小猫。”

“您……您怎么知道的？”许牧灵惊愕得无以复加。

“你昨天身上还没猫，出去一趟回来就有猫，嗯……都是小猫，都在身上挂着，都是电猫啊……这天气，想来是糟了雷击直接成灵了吧。”

许牧灵连忙摸了摸沉重的肩头，酥麻的膝盖。

什么都摸不到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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