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后来想想不该干那件事-把三具尸体弄进家里。
忘了这是标准的“凶手”思维-拖延时间!!
结果因此给自己带来塌天大祸。
不跑也得跑了,去找师父,被人家逼的。
临走前思索再三还是留下一张字条写明事情经过。
管他们信不信呢?!冤死就冤死吧,如果天意如此。
凌乱的家,凌乱的心……
今天,我二十二岁。
2.
师父佛号“海清”,出家地点就在本地郊区一座寺院。
严格来说我不算佛门弟子,因为不守戒律。比如吃肉。
也很少聆听老头讲经说法。
之前是因为陪着老妈常来这儿,到后边却变成非逼着拜对方为师。
记得那时岁数不大,十五、六?
初闻“海清”名号竟脱口而出:
“海清?无门无派?咋起这么个名号?”
师父没什么反应,老妈上来先是后脑勺一巴掌接着一脚踹屁股!
我直接滚进旁边的鱼池。
她从没这么狠过!
三年后听师父的话去当兵,三年期间跟着他学了一身武艺。
这才是我最敬重老人家的地方。
“去当兵吧!”
和尚有一天突然毫无征兆地说。
“当兵?为什么?我要考佛学院,修行,成佛!”
“别出家了,成不了佛!你有阴阳眼!”
“阴阳眼?啥意思?跟成佛有什么关系?”
“以后就知道了,二十二岁。”
禅房里没人。
出来时碰见大师兄,可他瞅我的眼神怪怪的?
“师父在后山洞那儿闭关呢。临前儿说了:不见你。”
这大哥别的我没感觉,但有一点:
一只脚穿鞋一只脚不穿-左脚穿,右脚不穿!
问过原因数遍。
人回句:“你不也‘一眼大一眼小’吗?!”
“不一样!我是天生的,您这?”
退役回来见过他一次,倒是“改”了-
改成右脚穿鞋左脚不穿了。
“您这又是?”
……
“告诉你了,不能见师父!”
对方伸手拦住。
“真不行大师哥!得见!”
我哀求:“出人命了!”
无动于衷。
“大师哥,我得见!求您了!”
无动于衷。
“你到底在瞅啥?”
“瞅你咋?”
“别逼我?”
“你试试?”
“试试就试试”
……
我是从寺院正门绕到后山去的。整整爬了两个钟头。
时间宝贵,警方随时可能赶到这里!
“师父!是我。有急事找您,求您开恩让我进去吧!”
洞口桃花三五枝,只得幽香不得风。
“师父?师父!请恕弟子无礼,弟子要进来了,真出人命了!不打诳语!”
风来花落,香消枝断。
洞不深,算上拐的小弯也就十来米。漆黑。
但我熟门熟路,因为曾经被“逼”也关在这里过。
老头盘腿背对洞口。
“师父!”
我不自觉跪下、低头、双手合十,
“弟子真遭难了!老妈突然不见了;
媳妇,哦不,一个朋友也不见了;
最要命的,弟子还,还摊上人命!
就是那个连长!跟您说过的那孙子!哦,那‘人’!就是他!
都是他干的!然后全都扣在弟子身上了!”
寂静。漆黑。
“还有,师父:弟子眼睛!眼睛也出毛病了!
我能看见骷髅,还是隔着墙看到!
是‘白骨观’练成了吗?可怎么眼睛里还有一双眼睛啊?!”
我自顾自一股脑地说完抬头看向师父。
“师父,弟子知道闭关期间不能说话,要‘止语’!
可现在情况紧急还求您开恩救我!”
3.
“这小子犯的事不小吧?”
“嘿!听说杀了三个‘官帽’!”
“官帽?砸三核桃?”
“边呆着去!什么核桃?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卖假核桃的货!是……”
“啊?!看着岁数不大呀……”
“告诉你:咱两可得看好喽!这要是出事,你就甭想再出去捣腾‘官帽’!”
镣铐压的双脚生疼,可再疼也疼不过心。
审讯室。
熟悉的男人手里依然夹着一支烟,但这次点燃了。
烟雾漫进眼睛,他摆手驱赶。
透过烟雾,我从那里面看见的不是烟头的亮光,而是一团火,怒火!
“认不?”
烟头一闪一闪,如骷颅吐舌。
“用绿豆打广场上跳舞的,是你吧?
三个死者身上的绿豆,也是你的吧?
把他们拖进家里,又是你吧?
‘海清’师父的尸首旁边躺着的,还是你吧?”
烟头突然飞出,准确击中我的额头。
“准不?比你如何?知道,零口供也能定罪不?”
“黄泥巴。”
我直直地看着渐渐飘到房顶那儿的一点点烟雾。
“黄泥巴?什么黄泥巴?!”
对方眼神一亮,
“大名叫什么?就知道你有同伙!说!”
“屎!”
“什么?‘史’什么?”
男人猛地冲到近前伸手掐住我的下巴,
“史什么?男的女的?多大岁数?哪的人?现在在哪儿?”
“裤裆!”
声音从牙缝里勉强挤出,右眼突然眯起。
“裤裆?什么地方?”
对方疑惑,遂将视线转向我身后的人。
“他说的是‘裤裆’吗?在哪儿?”
“头,”
显然后边那位比他明白,
“他是说,‘黄泥巴抹进裤裆里,不是屎也,’”
男人大悟复又低头,掐着下巴的手愈发紧了,
“冤?你是说你冤?”
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眼睛。
“冤个屁!你小,”
突然,对方“啊”的一声倒退数步,
因为太快以至于手都还没来得及松开,
所以带着我也向前一个摘歪。
“怎么了,头?”
身后那人以为我做了什么,急速伸手按住肩膀。
“这?这小子眼睛……”
……
“这么快就判啦?不会吧?”
卖假核桃的咂咂舌头,
“靠!这是我见过的判得最快的!”
“快还不好?早走早托生,咱俩也早踏实!”
“哥,您说他是给-”,
这人抬手做了个抹自己脖子的动作。
“废话!肯定是!瞧这架势,都是特警!”
“还有军人!”
忽然角落里一老者冷冷接话道。
“哎呦还真是!您不说我都没注意!”
“核桃男”闻言兴奋地呲溜蹿到此人近前,
“老爷子,您江湖深,还请给小的一支‘船桨’!”
说罢双手抱拳,
“您的衣服我全包了!”(指:帮洗衣服)
……
雨后荷花托白露,颗颗不肯留翠盘。
并非贪恋红尘水,只因地王唤其归。
4.
桃花两落,新枝出头。
某小区的中心广场上群魔乱舞中。
周围楼层住户无不被这噪音扰得心烦意乱。
单说四号楼十五层有户人家,一个男人却不为这声所动,
戴着耳机正兴奋地在电脑键盘上“码字”。
忽然,只觉后脖颈一紧!登时昏死过去。
再醒已被绑在床上,想喊喊不了、想动动不得。
“你是网络水军,专门收人钱财在网上造谣、传谣对吧?
害得别人家破人亡!”
床边一人盯着他眼睛说道,
“今我受地王差派来接你去‘五无间地狱’,但能留下二目及齿舌在阳世。”
……
“真惨!凶手绝对心里变态!”
法医摘下口罩深吸口气,
“两只眼睛、一副舌头还有三十二颗牙齿,整整齐齐摆在床上!靠……”
“第三起了,”
旁边倚着门的男人把玩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回应,
“显然是同一个人所为-都留下这几样!”
说罢递烟过去。
对方摆手,“还没完事!”转身之际又扭头说道,
“不过也活该!谁让他们造谣、恶口害人的!
按佛经里说:死了,也会下‘五无间地狱’遭罪!”
“哪儿?五无间地狱?”
赵雷手中的烟在无名指和小拇指间开始转动起来,
“地狱我知道,‘五无间’又是什么意思?”
“阴间最让人遭罪的地方。
那儿的看守可不是普通鬼众,都是‘鬼使’级别!”
“鬼使?”
“嗯,鬼使!”
“哪个字?”
“使节的‘使’。”
“听着像使者那路子。”
“对!其中有一部分专门负责来阳间办事。”
“来阳间办事?办什么事?”
旋转的香烟倏地停住。
“回头聊!太忙!”
突然,
“赵队!”
楼梯拐角处一名女警边往上跑边喊:
“又,又一起!”
就连刚进案发现场房间的法医闻声都跑出来先问道,
“小陶,不会又‘一样’吧?”
“不,不一样!”
姑娘气喘吁吁:
“这,这回,更,更,”
“更什么?”
“更,更惨!骨,骨头,和,和肉,分,分开了!”
“啊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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